第076章 南北永隔（五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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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6章 南北永隔（五）
再次醒來的時候, 楚沅元渾身都痛，每寸骨頭好似被人打碎再重新拼接起來似得。她躺在床上，動彈不得。
很快, 楚沅元就意識到了，她還在司南身體裏。司南並沒有死。
蒼城一役，她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，最後司南獻祭的動作，她以為必死無疑。
“你醒了，感覺怎麽樣？”
有道聲音從耳邊傳來, 打斷了楚沅元的思緒。
司南轉動著眼珠看向來人, 並不陌生的面龐，是天劍宗宗主李懸道——也是司父生前至交好友。
原來那日就在司南陣法形成的最後一刻, 天劍宗的救援剛好趕了過來。李懸道用鳳凰翎羽救回了只存一線生機的司南，而後帶她回了天劍宗。
現在距離蒼城那一戰已經過去半年了, 也就是說她昏迷了半年之久。
司南張開嘴巴，卻發不出聲音回應這人。就連擡起手曾經這麽簡單的動作, 對於現在她來說都難於登天。
那人嘆息一聲，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, 等你先好起來我們再談。你父親，我已經替你收斂了他的屍骨，就葬在後山。至於其他蒼城的事, 孩子，能忘就忘了吧。痛苦積壓在心裏太久了, 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她聽罷, 眼角流出一滴熱淚。
李懸道搖搖頭, 一揮手，司南不受控制再次閉上眼睛昏睡過去。
司南傷得很重, 不只是身體，更是心裏。她在天劍宗調養了半年，才勉強做到能下地。
下了床的第一件事，她去看望了阿爹的墓塋。她坐在墳前什麽都沒有說，就是靜靜地坐著，坐了一整天，從日出到日落。
第二天，她朝著李懸道開口說了一句話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。”
她一年沒有說過話，此刻聲音嘶啞難聽到不成樣子。李懸道皺眉，卻不是因為這聲音，而是司南的話。
“不行，你父親自再三叮囑過我不讓你修劍。”
司南眼神固執，漆黑的瞳孔裏什麽都看不到，只是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。”
李懸道和她說了實話：“那無情道雖然可以讓你殘缺的靈體重新修煉，可是殘頁不全，風險太大。”
司南天生靈體有損，所以司父一直不讓她修煉術法。而天劍宗的無情道是唯一有可能讓她再次踏入仙途的方法，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司南才會偷偷過來拜師學藝。
可惜關於無情道法只有薄薄幾張紙，風險未知，前路不明，從來沒有人敢輕易嘗試。
李懸道沒有答應她的請求，徑自回了天劍宗。司南原是被他安排在天劍宗山腳下，這裏清凈，便於修養。
她看著屋外的鵝毛大雪，目光沈沈。
過了不久，她的身體恢覆的差不多了，在河裏救了一只九尾狐貍。這狐貍能口吐人言，不過暫時還不能化形。
它說自己是家族內鬥的棄子，遭人暗算受了重傷，被人丟進了河裏，一路順流而下，被司南給救了。
她摸了摸九尾狐雪白的皮毛，露出一個笑容，她自從來了天劍宗之後很少笑了。肌肉牽動的有些僵硬，卻還是努力地揚起一個弧度。
九尾狐一臉嫌棄：“你要不是想笑，可以不笑，你這表情像抽筋了一樣。”
司南給它取了個名字，叫小九。
小九很是活潑，經常在宗門裏竄來竄去。還好天劍宗並不像其他門派，見妖立地誅殺，他們只除惡妖。因此小九也聽不少八卦，尤其是關於司南了，它聽了很多很多。
李懸道自從上一次之後，就很少來看司南了，就是想避而不談無情道一事。
天劍宗門前有千層階梯，眼下冬日，被厚雪覆蓋著 。
司南就從最下面一層開始，一步一叩首，慢慢跪上去，她的膝蓋雪中留下一個個深坑。司南沒有回頭，目光堅定向前，最終踏上了最後一層玉階。
李懸道遲遲不肯出來見她，她也不言不語，只是一直跪著。雙膝仿佛生了根一樣，紮在天劍宗門前。
寒冬凜冽，風雪逐漸將她的身軀掩蓋，可司南不曾動過，她就在天劍宗門前跪了整整一個月。
她的行為引起了不少弟子議論，他們紛紛趕過來看熱鬧。有人嘲笑她的愚蠢，亦有人驚嘆於她的執著，然司南充耳不聞。
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，但是她願意等下去。她若不做出這最後的選擇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“你這是何苦呢？”李懸道問她。
司南還是那句話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，求掌門成全。”
旋即她在李懸道面前重重拜下，身上積雪灑落一地。
李懸道不說話了，目光覆雜看著她。他長嘆一聲，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。
“你既決定潛心修道，不如擯棄從前種種，重新開始吧。至於司南這個名字就讓她留在蒼城吧。”
司南垂下眼睫，遮掩住所有的情緒，一點點撫平心裏的褶皺之後，她重新擡起頭，聲音堅定有力：“弟子元翎，見過師尊。”
世人都以為那個罪魁禍首司南死在了蒼城，無人知道元翎在天劍宗重煥新生。
她拜入了李懸道門下，隨他一同在主峰上閉關修行，不問世事。
宗門內少數幾個元翎真實身份的，都道她是受了情傷，所以才決定修無情道忘卻過往。
小九拱在她的懷裏，問她是不是這樣。元翎輕撫它的尾巴，沒有說話，誰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眺望遠方的時候在想什麽。
在山上修行的這段日子，元翎第一次感受到靈氣在身體游走，她好似有用不完的勁。
“原來這就是修道嗎？”
在劍道一途，元翎的天賦額外高，不出半月已然引氣入體。她身邊，只有小九常伴左右，李懸道偶爾會過來看看她，指導一兩句。
元翎時不時還會自己創造出新的封印術，牽心印等等都是她閑事琢磨出來的。還有一些劍法道術，她都會一一分門歸類記下來。
看起來元翎真的就好像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，在山上靜心養性。
小九自從知道元翎從小靈體有損之後，最近對研究靈體有了興趣。還偷偷跑出到其他峰的師兄弟身上做實驗，結果恢覆靈體的方法沒找到，倒是幾個師兄一覺起來發現有的變成了孩童，有的年輕了幾百歲。
小九鬧出了亂子，元翎也只好替它挨個賠不是，好在師兄弟們並未計較。無心插柳，還有許多師姐來這求返老還童的法子。
元翎一時哭笑不得。
有的時候她還會收留一些受傷的小動物之類，每每第一天剛撿回來，第二天就不見了蹤影。經過她一番守株待兔之後，才發現竟是小九偷偷把它們丟在了山腳下。
元翎問它為什麽要這麽做，小狐貍呲著牙兇惡威脅道：“我才是你唯一的靈寵，你要是敢親近其他的妖艷賤貨，把我忘了，那我就詛咒你一輩子動物緣不好！”
她啞然失笑，狠狠薅了一把小九的狐貍毛，將它的小爪子放在掌心玩弄。“能力不大，脾氣不小。”
元翎修煉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困惑，修無情道，最重要的就是要摒棄七情六欲。可惜這殘頁也只寫了這句話，其他的還得她自己摸索。
後來她找到方法，用上古神兵一刀一刀將七情六欲生硬抽離。每一次閉關剔除情感出來，元翎的修為都能一進千裏，只是小九都覺得她每一次比上一次比起來更冷漠不近人情了。
比如它好不容易找到天機鏡，拿到元翎面前，她也只是嗯了一句。
“聽說只有心思通明的人才能窺見過去未來，你要不要照照？”
元翎擡眼看了它一眼，說了句‘是嗎’，然後就沒有下文了。
以前至少，還會朝小九笑一笑。
“元翎，聽說明日魔尊會來天劍宗商談要事，你出去看嗎？”小九貌似不經意問她。它又道：“說起來，我們九尾狐族也算是魔尊的麾下，可我都沒見過他。”
它竟也搞起循循善誘這套，元翎一眼看穿它的心思。
蒼城那件事過去的一百多年間，發生了很多事。
司南死後不久，北境暴/亂，有人意圖顛覆魔尊的統治。那位魔尊雖被暗算，身受重傷瀕死，卻還是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下去。
反叛者被割去眼鼻四肢，懸掛煉獄七日，流幹了身體裏的每一滴血，死狀淒慘可怖。就連死後身軀都被魔尊化作齏粉，揚盡骨灰，意喻永世不得超生。
僅僅一夜之間，原先手段溫和的魔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。北境眾人嚇破了膽，莫不敢言，再不敢生出謀逆之心。
隨後魔尊去了蒼城，以更殘酷的手段虐殺了獵人組織，以及一些普通百姓。
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做，只道是魔尊殺紅了眼，終於露出來偽裝之下的真面目。
後來還有人說曾在衰敗裏城主府裏見過他，有的則是說在掛滿紅綢的許願樹下見過他，傳言是真是假，外人也難以得知了。
魔尊手段越發冷酷狠辣，卻遲遲沒有對南境發動戰爭。他駭人的實力擺在南境眾人面前，像是懸頂之劍，不知何時會落下。
讓南境眾人惶恐的不僅僅是虎視眈眈的魔族，還有此間世界靈氣的突然寥落。沒有任何預示，靈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下降，隨著靈氣變化的同時，天災也開始了。
幹旱洪水地動層出不窮，往日平和的南北境如今看起來更像是人間煉獄。
百姓名不聊生、怨聲載道，各宗門心有餘而力不足，滴水助力終究是解不了渴。
前日魔尊向天劍宗傳了消息，說是有辦法解決人間禍事，不日將前往天劍宗。
各掌門宗主對這消息秉持著懷疑的態度，游移不定。
思及這百年間除卻最開始司南死的時候，魔尊心緒不穩發了幾年瘋，後面百年倒是沒有什麽大動作，對南境也還算溫和。
於是各門各派決定在天劍宗召開盟會，邀請魔尊一道前來，商議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。
最關鍵的是魔尊真要硬闖天劍宗，他們也確實擋不住。
見元翎不回話，小九又耐著性子問了一遍。
“元翎，明日你去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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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醒來的時候, 楚沅元渾身都痛，每寸骨頭好似被人打碎再重新拼接起來似得。她躺在床上，動彈不得。
很快, 楚沅元就意識到了，她還在司南身體裏。司南並沒有死。
蒼城一役，她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，最後司南獻祭的動作，她以為必死無疑。
“你醒了，感覺怎麽樣？”
有道聲音從耳邊傳來, 打斷了楚沅元的思緒。
司南轉動著眼珠看向來人, 並不陌生的面龐，是天劍宗宗主李懸道——也是司父生前至交好友。
原來那日就在司南陣法形成的最後一刻, 天劍宗的救援剛好趕了過來。李懸道用鳳凰翎羽救回了只存一線生機的司南，而後帶她回了天劍宗。
現在距離蒼城那一戰已經過去半年了, 也就是說她昏迷了半年之久。
司南張開嘴巴，卻發不出聲音回應這人。就連擡起手曾經這麽簡單的動作, 對於現在她來說都難於登天。
那人嘆息一聲，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, 等你先好起來我們再談。你父親，我已經替你收斂了他的屍骨，就葬在後山。至於其他蒼城的事, 孩子，能忘就忘了吧。痛苦積壓在心裏太久了, 不是什麽好事。”
她聽罷, 眼角流出一滴熱淚。
李懸道搖搖頭, 一揮手，司南不受控制再次閉上眼睛昏睡過去。
司南傷得很重, 不只是身體，更是心裏。她在天劍宗調養了半年，才勉強做到能下地。
下了床的第一件事，她去看望了阿爹的墓塋。她坐在墳前什麽都沒有說，就是靜靜地坐著，坐了一整天，從日出到日落。
第二天，她朝著李懸道開口說了一句話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。”
她一年沒有說過話，此刻聲音嘶啞難聽到不成樣子。李懸道皺眉，卻不是因為這聲音，而是司南的話。
“不行，你父親自再三叮囑過我不讓你修劍。”
司南眼神固執，漆黑的瞳孔裏什麽都看不到，只是又重覆了一遍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。”
李懸道和她說了實話：“那無情道雖然可以讓你殘缺的靈體重新修煉，可是殘頁不全，風險太大。”
司南天生靈體有損，所以司父一直不讓她修煉術法。而天劍宗的無情道是唯一有可能讓她再次踏入仙途的方法，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司南才會偷偷過來拜師學藝。
可惜關於無情道法只有薄薄幾張紙，風險未知，前路不明，從來沒有人敢輕易嘗試。
李懸道沒有答應她的請求，徑自回了天劍宗。司南原是被他安排在天劍宗山腳下，這裏清凈，便於修養。
她看著屋外的鵝毛大雪，目光沈沈。
過了不久，她的身體恢覆的差不多了，在河裏救了一只九尾狐貍。這狐貍能口吐人言，不過暫時還不能化形。
它說自己是家族內鬥的棄子，遭人暗算受了重傷，被人丟進了河裏，一路順流而下，被司南給救了。
她摸了摸九尾狐雪白的皮毛，露出一個笑容，她自從來了天劍宗之後很少笑了。肌肉牽動的有些僵硬，卻還是努力地揚起一個弧度。
九尾狐一臉嫌棄：“你要不是想笑，可以不笑，你這表情像抽筋了一樣。”
司南給它取了個名字，叫小九。
小九很是活潑，經常在宗門裏竄來竄去。還好天劍宗並不像其他門派，見妖立地誅殺，他們只除惡妖。因此小九也聽不少八卦，尤其是關於司南了，它聽了很多很多。
李懸道自從上一次之後，就很少來看司南了，就是想避而不談無情道一事。
天劍宗門前有千層階梯，眼下冬日，被厚雪覆蓋著 。
司南就從最下面一層開始，一步一叩首，慢慢跪上去，她的膝蓋雪中留下一個個深坑。司南沒有回頭，目光堅定向前，最終踏上了最後一層玉階。
李懸道遲遲不肯出來見她，她也不言不語，只是一直跪著。雙膝仿佛生了根一樣，紮在天劍宗門前。
寒冬凜冽，風雪逐漸將她的身軀掩蓋，可司南不曾動過，她就在天劍宗門前跪了整整一個月。
她的行為引起了不少弟子議論，他們紛紛趕過來看熱鬧。有人嘲笑她的愚蠢，亦有人驚嘆於她的執著，然司南充耳不聞。
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，但是她願意等下去。她若不做出這最後的選擇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“你這是何苦呢？”李懸道問她。
司南還是那句話：“我想修無情劍道，求掌門成全。”
旋即她在李懸道面前重重拜下，身上積雪灑落一地。
李懸道不說話了，目光覆雜看著她。他長嘆一聲，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。
“你既決定潛心修道，不如擯棄從前種種，重新開始吧。至於司南這個名字就讓她留在蒼城吧。”
司南垂下眼睫，遮掩住所有的情緒，一點點撫平心裏的褶皺之後，她重新擡起頭，聲音堅定有力：“弟子元翎，見過師尊。”
世人都以為那個罪魁禍首司南死在了蒼城，無人知道元翎在天劍宗重煥新生。
她拜入了李懸道門下，隨他一同在主峰上閉關修行，不問世事。
宗門內少數幾個元翎真實身份的，都道她是受了情傷，所以才決定修無情道忘卻過往。
小九拱在她的懷裏，問她是不是這樣。元翎輕撫它的尾巴，沒有說話，誰也不知道她的目光眺望遠方的時候在想什麽。
在山上修行的這段日子，元翎第一次感受到靈氣在身體游走，她好似有用不完的勁。
“原來這就是修道嗎？”
在劍道一途，元翎的天賦額外高，不出半月已然引氣入體。她身邊，只有小九常伴左右，李懸道偶爾會過來看看她，指導一兩句。
元翎時不時還會自己創造出新的封印術，牽心印等等都是她閑事琢磨出來的。還有一些劍法道術，她都會一一分門歸類記下來。
看起來元翎真的就好像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，在山上靜心養性。
小九自從知道元翎從小靈體有損之後，最近對研究靈體有了興趣。還偷偷跑出到其他峰的師兄弟身上做實驗，結果恢覆靈體的方法沒找到，倒是幾個師兄一覺起來發現有的變成了孩童，有的年輕了幾百歲。
小九鬧出了亂子，元翎也只好替它挨個賠不是，好在師兄弟們並未計較。無心插柳，還有許多師姐來這求返老還童的法子。
元翎一時哭笑不得。
有的時候她還會收留一些受傷的小動物之類，每每第一天剛撿回來，第二天就不見了蹤影。經過她一番守株待兔之後，才發現竟是小九偷偷把它們丟在了山腳下。
元翎問它為什麽要這麽做，小狐貍呲著牙兇惡威脅道：“我才是你唯一的靈寵，你要是敢親近其他的妖艷賤貨，把我忘了，那我就詛咒你一輩子動物緣不好！”
她啞然失笑，狠狠薅了一把小九的狐貍毛，將它的小爪子放在掌心玩弄。“能力不大，脾氣不小。”
元翎修煉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困惑，修無情道，最重要的就是要摒棄七情六欲。可惜這殘頁也只寫了這句話，其他的還得她自己摸索。
後來她找到方法，用上古神兵一刀一刀將七情六欲生硬抽離。每一次閉關剔除情感出來，元翎的修為都能一進千裏，只是小九都覺得她每一次比上一次比起來更冷漠不近人情了。
比如它好不容易找到天機鏡，拿到元翎面前，她也只是嗯了一句。
“聽說只有心思通明的人才能窺見過去未來，你要不要照照？”
元翎擡眼看了它一眼，說了句‘是嗎’，然後就沒有下文了。
以前至少，還會朝小九笑一笑。
“元翎，聽說明日魔尊會來天劍宗商談要事，你出去看嗎？”小九貌似不經意問她。它又道：“說起來，我們九尾狐族也算是魔尊的麾下，可我都沒見過他。”
它竟也搞起循循善誘這套，元翎一眼看穿它的心思。
蒼城那件事過去的一百多年間，發生了很多事。
司南死後不久，北境暴/亂，有人意圖顛覆魔尊的統治。那位魔尊雖被暗算，身受重傷瀕死，卻還是以雷霆手段鎮壓了下去。
反叛者被割去眼鼻四肢，懸掛煉獄七日，流幹了身體裏的每一滴血，死狀淒慘可怖。就連死後身軀都被魔尊化作齏粉，揚盡骨灰，意喻永世不得超生。
僅僅一夜之間，原先手段溫和的魔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。北境眾人嚇破了膽，莫不敢言，再不敢生出謀逆之心。
隨後魔尊去了蒼城，以更殘酷的手段虐殺了獵人組織，以及一些普通百姓。
沒人知道他為什麽要做，只道是魔尊殺紅了眼，終於露出來偽裝之下的真面目。
後來還有人說曾在衰敗裏城主府裏見過他，有的則是說在掛滿紅綢的許願樹下見過他，傳言是真是假，外人也難以得知了。
魔尊手段越發冷酷狠辣，卻遲遲沒有對南境發動戰爭。他駭人的實力擺在南境眾人面前，像是懸頂之劍，不知何時會落下。
讓南境眾人惶恐的不僅僅是虎視眈眈的魔族，還有此間世界靈氣的突然寥落。沒有任何預示，靈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下降，隨著靈氣變化的同時，天災也開始了。
幹旱洪水地動層出不窮，往日平和的南北境如今看起來更像是人間煉獄。
百姓名不聊生、怨聲載道，各宗門心有餘而力不足，滴水助力終究是解不了渴。
前日魔尊向天劍宗傳了消息，說是有辦法解決人間禍事，不日將前往天劍宗。
各掌門宗主對這消息秉持著懷疑的態度，游移不定。
思及這百年間除卻最開始司南死的時候，魔尊心緒不穩發了幾年瘋，後面百年倒是沒有什麽大動作，對南境也還算溫和。
於是各門各派決定在天劍宗召開盟會，邀請魔尊一道前來，商議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。
最關鍵的是魔尊真要硬闖天劍宗，他們也確實擋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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